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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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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晚了,還不休息嗎?”

許鳶走到謝盈朝身邊,將水果放在書桌上。

謝斯止不動聲色收回目光,鴉羽般濃密漆黑的眼睫下撇,遮住了眸子裏的寒光。

他垂著眼,狀似在盯著桌上的木紋。

“在和斯止談事情。”謝盈朝自然地摟住她的腰,“困了嗎?我叫麗樺送你回去休息。”

“哥和嫂子的感情,還真是好。”謝斯止唇角微微彎起,不細看,很難看出其間嘲諷的弧度。

已經過了淩晨,許鳶還等不到他回去,所以下來看看。

謝盈朝對她很寵溺,莊園裏任何地方都允許她直接進入,包括他正在處理工作的書房。

在過去的一年裏,謝盈朝的床上沒有出現過其他女人。

可習慣使然,他和許鳶始終沒有住到一起。

只有他需要的時候,才會提前叫傭人請許鳶去他房間,其他時候,都是在各自的房間休息。

謝盈朝從沒有說過,他不回去許鳶不能睡覺之類的話。

可每當深夜,他結束工作回到房間,都能看到她靠在沙發上,點著一盞溫暖的夜燈看書等他。

謝盈朝並不傻,相反,他很敏銳。

許鳶對他的感情究竟如何,他再清楚不過,可他不在乎。

像他這樣的男人,對於女人的需求反而返璞歸真。

他不需要她為他帶來什麽利益,甚至也不太需要她多愛他,只要能陪在他身邊,讓他感到舒適,就足夠了。

一個能在深夜裏等他回來,溫順安靜,從不多嘴的女人,就是令他最舒適的。

尤其當這女人身上還有著令他著迷的部分,那足夠令他不會把目光落在別人身上了。

此刻淩晨兩點,許鳶實在困了,所以才下來問問他到底要幾點回去。

謝盈朝和謝斯止談了很久,精力不濟,他揉了揉眉心:“先回去,明晚再陪你,好嗎?”

許鳶乖順地離開了書房,在麗樺的陪伴下走向自己的住處。

謝斯止低頭,才發現垂在桌下的手不知什麽時候攥成了拳。

他緩緩松開,指甲在掌心嵌入了幾道血痕,有些疼。

可他臉上仍然掛著散漫的笑意:“我似乎打擾到你們了。”

謝盈朝:“N國的事我會召開高層的會議,重新分析利弊,你也先回去。”

謝斯止懶洋洋起身,走到門口時,他突然問了句:“去年你在F國遭遇的爆炸案,查出結果了嗎?”

謝盈朝嗯了一聲,謝斯止回頭:“是誰?”

謝盈朝平靜道:“你不需要知道。”

……

深夜。

謝斯止赤著上身站在浴室的鏡子前刷牙。

他剛沖過冷水澡,皮膚上還沾著一簇水珠。

燈光將他冷白的膚色映得更通透。

他吐掉嘴裏的牙膏,留了一點白沫在唇角,擡頭看著鏡子裏自己的身體。

裴霽言留下的劍傷還貼著紗布,除此之外,在他身上,一道道蜈蚣般的疤痕交錯纏繞,醜陋且恐怖。

他厭倦地擰起眉頭,抹去了嘴角的牙膏殘漬。

躺在床上,他難以入睡。

只要一閉眼,腦海中就會浮起許許多多幽靈般的影像。

悶熱、潮濕、黑暗繚繞在身周,黑牢裏關押的囚犯發出悲切的求饒聲。

他靠在墻角,血漬與汗漬糊住了他的衣服。

疼痛、饑餓、恐懼,還有不知何時會降臨在身上的死亡的噩運,這些對於被困在囚牢裏人們而言,是殘酷的絕望之淵。他們只能借由和同伴互相安慰,給自己帶來一些活下去的希冀。

唯有謝斯止一言不發,他靠著冰冷的石壁,擡頭,透過墻上的小窗,看著窗外沙漠裏的月亮。

他右手的手指折了幾根,但仍用剩下的指尖搭在左腕。

那裏的沈香珠不見了。他輕輕摩挲,仿佛它還在手上。

謝斯止試圖把那些幻影趕出腦海,但下一秒,又有新的東西闖了進來。

他難以避免地想起,昨夜平板監控裏看到的景象。

她手腕與腳踝都很纖細,給人一種隨時會被折斷的破碎之感。

但同時,她的身體又那麽美,很難不讓人對此產生卑劣的欲望。

女孩如同一只柔軟的蝴蝶,在男人兇悍的侵犯下撲動著脆弱的翅膀。

比起聽到她痛苦的呻.吟,他更怕聽到她愉悅的聲音,實際上這兩者,誰也不比誰好太多。

謝斯止快要被自己腦海中的矛盾撕裂成兩半了。

夜深人靜的時候,他的精神變得格外清醒。

他坐了起來,靠在床頭打開平板。

監控對面,許鳶已經躺在了床上。

她穿著一條純白色的吊帶睡裙,身上搭著薄蠶絲被的一角。

她以一個嬰兒般的姿勢蜷縮在床邊,和他一樣,她也沒有睡著,不安地在床上翻動著。

謝斯止窺視了一會兒。

白日裏,那被女孩扇了一巴掌的臉頰似乎仍有火辣辣的感覺。

心頭驀然燒起了一簇熊熊的烈火。

他喉嚨很幹,需要解渴。

……

許鳶睡不著。

白天發生了很多事,直到夜深人靜時,她才有空間安靜地思考。

比如裴霽言的提議。

參與弗拉克斯曼小姐的評選,或許是她離開這裏的唯一辦法了,她不該猶豫。

但一想到,這樣做可能會把裴霽言拖下水,她總覺得愧疚。雖然裴霽言反覆跟她說,不用在乎他,那是他心甘情願的事,可許鳶始終無法心安理得地接受別人冒著巨大風險遞送來的好意。

再比如謝斯止。

早上見到他平安回來的喜悅已經被沖散的差不多了。

才短短一天,他就在她面前流露了那麽多的惡劣,並且,他似乎並不認為有什麽問題。

在斷電的萬聖夜裏強吻她、撫摸她、故意弄傷自己扮可憐博取同情、用她和裴霽言的過去威脅她。

如果他從前的模樣不是裝的。

許鳶實在無法理解,一個人怎麽能突然惡劣成這個樣子。

想到他,她指尖無意識地摳著枕頭的邊緣,在布料上發出嚓嚓的聲音。

陽臺上傳來窸窣的響聲,她以為是風吹的,沒理會。

直到陽臺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她才猛地從床上坐起。

她住二樓,謝斯止不知沿著哪裏爬了上來。

隔著被風吹起的紗簾,他脊背筆直,站在陽臺的門外靜靜地看著她。

就著如水的月色,他先是看見了女孩眼中的倉惶。

在看清他的面孔後,那點倉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不知所措。

她朝後縮了縮身體,動作間,睡裙的肩帶從肩膀落在了手臂上,露出了一片雪白、柔軟的溝壑。

許鳶抿了抿唇,似乎想要說話,卻沒找到合適的開場白。

在她晃神的功夫,謝斯止已經走進來了,他順手鎖上了陽臺的門。

“謝盈朝送你的?”他視線落在床頭的手機上。

那手機的牌子昂貴且限量,許鳶的性格不會使用這種東西,倒符合謝盈朝的一貫風格。

許鳶已經在莊園過了兩個生日。

她去年生日,謝盈朝除了送她一些小玩意,還在拍賣場花了幾個億拍下了她喜歡的畫家的畫作和喜歡的作家的手稿,今年生日,則是送了她一臺全球限量的跑車、一艘游艇和一幢花園洋房。

去年的大火燒了半個莊園的建築,她現在住的小樓被謝盈朝找人從內到外翻修過一遍,風格、擺設全是按照她喜歡的樣子布置的,隨便一個古董花瓶都要上千萬,圍著小樓的玫瑰田也被謝盈朝清理了,種上了她喜歡的矢車菊和虞美人。

除此之外,平日裏他出手也相當闊綽,昂貴的珠寶、高定的衣裙……像是不要錢一樣朝許鳶這裏送。

只是許鳶幾乎不會使用就是了,聽說謝盈朝送她的房子她都沒走進去過,車子、游艇更是放在那裏落灰。

謝斯止有時會想,作為一個男人,謝盈朝實在無可挑剔,換作別的女人,早就對他死心塌地了。

但許鳶不是普通的女人,她心裏有屬於自己的世界。

她想要的東西,謝盈朝從來都給不了。

謝斯止拿起手機,和謝盈朝放在書房桌上的那只,剛好配成一對。

面對愛意,這世上任何一個男人都不能免俗。

用情侶手機,難以想象這樣的事情會出現在謝盈朝身上,但確實發生了。

他彎唇笑笑,把手機遞給許鳶:“既然是他送的,一定存了他的號碼。”

“打電話給他。”他語氣平靜,“告訴他,我闖進了你的房間,他聽到後一定會立刻趕來,為了保護你,他會先抽我一頓鞭子,再把我送去N國待上幾年也說不定。”

許鳶沒有接手機。

“不舍得嗎?”

“你到底想做什麽?”許鳶蹙起眉梢。

白天一副扮弱裝乖的面孔,晚上又是這樣,讓她不知道該怎麽和他相處。

一年之後面對他,像是在面對一個她完全不了解的陌生人。

不過也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個日夜,可以改變的東西太多了。

“你是真不明白,還是在裝傻?”謝斯止聲音壓得很低,落在她耳朵裏有幾分粘膩暧昧的意味,“難不成你以為,我出現在這裏,是為了請你陪我看窗外的月亮?”

許鳶聽出他語氣中的危險,她拽著薄被,朝自己的身上攏了攏。

可身後沒有太多的空間能供她逃難,她逃不到哪去。

謝斯止單膝跪在床沿上,輕輕俯身,瘦削的身形在月色裏投落了一道清晰的影子,把她囊括在了自己的身下。

“我在N國的每一天都在想你。”

他視線沿著她烏黑的發絲向下,看到了她眼中的不安。繼續向下,是她側臉淡紫色的吻痕,白天用粉底蓋住,現在卻一覽無遺。他清楚那吻痕來自於誰,要用盡全部的自制力才能克制住不對她發瘋。

再向下,他目光頓住。

借著居高臨下的角度,他能清楚地看見她低領睡裙之下的風景,叫他口幹舌燥,呼吸一瞬間熾熱了。

“你呢,有想過我嗎?”

許鳶沒有回答,她身體緊繃著,但又不敢輕舉妄動,生怕惹怒了他。

這像兔子一樣柔軟的模樣讓謝斯止覺得有趣,他惡劣地開口:“許鳶,真的很想把你按在床上,做一些我喜歡的事。”

他默默觀察,看見她的眼裏帶了一點驚恐之後,又笑笑:“但我知道,這樣對誰都不好。”

“現在的我,還有理智,還可以忍耐。”

“我只是想完成白天沒有完成的那個吻。”

“在醫護室裏,你給了我一巴掌,還記得嗎?”

他音調輕柔,蠱惑般響在耳畔:“今晚只要你主動吻我一下,只要一下,我就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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